紅泉的文字倉庫

「喂，媽跟叔叔去哪了啊？」

　　我和老弟兩個龜在客廳裡一人佔據一張椅子，眼睛直盯著螢光幕上的跳動畫面，呆坐久了有些無趣，我忍不住問。

「喔，叔叔被裁掉了，所以他們晚上去夜市擺攤。」

「哇，這麼神勇？」

　　我真沒想到我們家這麼趕得上流行，連這種壞的流行也趕上了。我在宿舍看電視、上網所看見的新聞話題，沒想到也跟我家扯上關連了。

「奉勸姐你記得『米蟲當自強』，多打點工存點錢，生活費很快會縮水的。」

「真是金玉良言，小女子感激不盡。」看來還是積極點找工作的好，如果叔叔被裁的話，那生活費沒準會歸零咧。「媽最近身體怎樣？」

「還是一樣，老覺得自己有病，但天天去醫院也不會比較好。」

「我覺得叫醫生開鈣片給她假稱是藥就行了。」

　　正閒扯著時，時間也晚了。大門三段鎖有人轉開的聲音，隨即鐵門被打開，我親愛的老媽和她的男人回來了。

「你還知道要回來喔？」一見面，沒有什麼溫情的問候，親生的老媽居然對我扳起了晚娘臉。

「嗯，回來了。」本姑娘我不想跟歐巴桑吵，於是先不理會她的惡劣態度。

「是朝露回來了啊......」扛著神祕大箱晚一步進門的中年大叔是我媽的男人，他反倒對我擺出了慈父的臉，真是怪異。「吃過晚飯了嗎？」

「吃過了。」

　　對於我老媽的這個男人，我並沒有太大的意見，總之是個並不算太糟糕的大叔。不過，我並不喜歡他。這跟他好不好沒什麼關係，只是我對於一個沒血緣關係的人住在家裡替代父親的位置無法坦然接受罷了。

　　爸，你為什麼要離開我們呢？

「既然回到家，浴室裡那麼多衣服怎麼不會拿來洗一洗？每次回來就當住免錢旅社一樣，吃飽睡睡飽吃一點家事都不幫忙，我養你一個大小姐做什麼？」

　　我媽的男人坐下來問我學校課業的事情時，我媽進浴室出來後見我坐著聊天就開始嘮叨不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老媽就整天見了我就要盯我找麻煩。我有時在想她是不是想到我不聽話會害她跟她的男人關係變不好還是怎樣，自從那個男人搬進來之後她就開始不時的嚴厲對我。

「小露才坐車回來很累了，明天再叫她洗就好了。」

　　雖然覺得我媽的嘮叨很刺耳，但被大叔這樣親暱的叫喚更令人作噁。

　　誰是小露啊？哈姆太郎的主人嗎？我可沒有一面寫日記一面對黃金鼠講話裝萌的習慣。到底是誰讓這大叔這樣自以為是我父親地發言的，噁心不要臉！

「媽，我等會就去洗衣服。」縱使心裡覺得反感，我還情願被我媽使喚不想給大叔賞人情。

「小風也把你房間整理一下，你姐回來沒地方住了。」聽我安份的回答，媽轉向老弟。老弟聳聳肩不答話，老媽瞪他一眼沒輒，沒趣的回房了。

　　在浴室裡，我使勁的刷著整缸的衣服。老實說我一點也不想碰外人的衣服，但是既然是老媽分派的工作我也沒有辦法。正刷著時，我弟從浴室門口走過，回頭站在門口對我說話。

「姐，住外面要很多錢嗎？」

「怎樣？你也想學我到外地念大學啊？」我回頭看他，我那讀高三的弟弟厚厚的眼鏡下似乎有黑眼圈，看來他再怎麼宅也開始煩惱未來的事了。「這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的，你這死宅男自己住外面應該會把自己搞的不成人形。」

「怎麼說？」

「你若搬出去住沒老媽或老姐服侍你，一定整個房間亂七八糟的，堆滿泡麵碗跟宅產品，一大堆東西長霉發臭搞的像腐海的森林一樣。沒準最後因為窮到沒錢吃飯，然後餓死發臭在裡面。」

「哪那麼誇張。」他皺著眉頭，細長的眼睛瞇著顯的．．．更宅氣了。

「我覺得死賴在宿舍裡才是王道。」

「也不能一直賴在宿舍裡吧，總有要畢業的時候。」

「你要考什麼學校？什麼系？」

「我想讀資訊。至於什麼學校......外地要住校的就好。」

「為啥選資訊？人家都說科技新貴變科技新貧了。」

「網路時代沒那麼早結束吧？」我弟那一臉清貧相的臉似乎淡淡的笑了笑。

「也好，別學我讀中文，沒前途的。」

「和爸一樣。」他沒來沒由的留下這麼一句，然後走開了。

　　和爸一樣？是說學中文還是說沒前途呢，我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