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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之中,男孩的父親撐著傘,走在上山的小徑上。
  男孩的母親跟在後頭,而男孩拒絕了留在家中的提議,也執拗的跟了上來。

  大雨之中,男子緊閉雙目的臉尤其的蒼白。

  男孩的父親碰了碰那名男子,男子這時卻睜開了眼睛。
  那奇異的金色雙眼沒有任何情緒,只是木然的看人,對自己的傷無動於衷一般。


  「年輕人,你是被什麼東西攻擊了嗎?」男孩的父親看著他染血的前襟。

  「......」

  「你能走嗎?還是我揹你下山治療?」

  男孩的父親又一次問話,擔憂這個青年傷勢過重已說不出話來。
  男孩躲在母親身後看著,這時他才比較仔細的看清了那個傷者的模樣。


  那是一個清瘦的青年男子,看起來十分年輕。
  大雨洗去了他臉上的血污,展露出本來纖細俊美的容貌。
  他身上的衣服雖然又髒又破,卻仍看起來很像有錢人穿的一般,但樣式怪了點。

  這個大哥哥是怎麼了呢?被壞人打劫了嗎?男孩想著。
  但是他們這裡十分和平,雖然前兩天有人謠傳看見妖魔,大家也只笑笑不信。
  這個大哥哥究竟是被什麼傷成這樣的呢?


  「......」青年始終不發一語,看起來十分疲累,神情憔悴非常。

  「我揹你下山。」


   男孩的父親要扶起青年,卻遭到對方的拒絕。

  「沒用的,這是凡間的大夫無法治癒的......」

  「你被妖魔攻擊了嗎?我們可以送你去找神官,光教廷的神官很厲害的。」

  男孩的父親仍然熱心的出著主意,對方卻嚴肅而疲憊地看著他。

  「你們......你們的神是誰?」

  「?」


  那個感覺溫和又冷淡的青年沒頭沒腦的冒了這麼個問句,讓男孩的父親楞了一下。

  「你們說的神官......侍奉的是什麼神?你們又尊崇的是什麼神?」

  「呃......?」


  男孩的父親摸不著頭緒,也只能楞楞的回答。


  「當然是光之女神伊織莉亞。」

  「......那你們掌管死亡的是什麼神?」

  「是夜神薩茵,你問這個做什麼?」

  「......星辰神呢?沉眠海之主冥王呢?」

  「你在說什麼啊?」男孩的父親苦笑,這個年輕人是傷重神智不清了嗎?


  青年似乎陷入某種戰慄的呆滯之中,而男孩的父親心想事不宜遲快將傷患帶走。
  就在男孩的父親伸手拉他時,青年甩開了男孩父親的手。

  他發出了奇怪的笑聲,一種含著戰慄的狂笑。
  這詭異的神態讓他們一家三人都不自主的退開數步。


  「哈哈哈哈哈哈......何其愚蠢啊......」

  男孩直覺的害怕,退到了母親背後,緊揪著母親的衣角。

  「所謂的子民......所謂的守護.....所謂的使命......哈哈哈哈......」

  他們直覺的想法是這個年輕人發狂了,一時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
  打暈帶走嗎?男孩的父親認真的判斷著。

  「一切的使命與責任,都只在於自己得勢掌權的情況下,才有意義......」

  男孩感到可怖,畏懼地聽著聽不懂的話語,心想這個哥哥發瘋了嗎。

  「若一旦失勢......一切的犧牲跟過去的守護......沒有意義.....沒有......」

  這段沒人理解的表白,似乎充滿了絕望與深沉的痛苦。
  青年狂笑夠了,又安靜了下來,憔悴地看著森林那頭急流的小溪。

  「別說了,我揹你去找神官,我看你是被妖魔咬了神智不清。」

  「不,我不會去的。」青年搖頭,絕望的。「我絕不。」

  「你在說什麼啊?你的傷勢不能拖了。」男孩父決定採取強制手段。


  就在男孩父要強行拖走青年時,青年似發怒地看著他。
  在此同時,一股無形的力量將男孩的父親推開,讓他摔倒在地上。


  「念你們一片好意,我不想傷害你們,你們走吧。」

  青年冷然地說著,眼中似有注視仇敵似的恨意。
  明明這個人看起來如此文弱又如此虛弱,但他的話卻讓人莫名的震懾。
  男孩父母一時無技可施,只能決定先暫離不刺激他,留下了一把雨傘給他。
  山坡下的那家子被趕走之後,青年也沒有拾起他們刻意留下的雨傘。
  任由著大雨打在自己身上,神情呆滯地看著大雨打在樹葉,樹葉嘩嘩作響的景象。


  「一點意義都沒有......我的捨棄......你的犧牲......」

  他痛苦地閉上雙眼,手指伸入泥沙地裡收緊,緊擰著一撮沙土。


  「我竟是為了如今的結果犧牲了一切......」


  他垂下頭,緊握著拳頭,在大雨中絕望地痛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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